jjxx心如磐石（我又死了）

【秀朱】

《加利福尼亚的风吹到了休斯敦》

这是休斯敦像往常一样无比明媚的一天。

尽管赤井秀一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总在某时某刻他又必须承认，他拿他的女朋友朱蒂.斯泰琳没办法，就好像现在这样……

“嘿，Jodie，别这样嘛，我已经解释三次了，任务需要而已，我发誓不会再发生了。”赤井秀一心怀忐忑郑重其事的朝天竖起左手三根手指，想了一想又换成右手。

从他们今天早上“偶遇”到现在的午餐时间她没丢给过他一句话。

“都怪这鬼天气。”原英国人在收到对方一个白眼以后动用血液里流淌的习惯没好气的咒骂了一句。

诚然，休斯敦的燥热从五月中旬就开始涌动，最凶最猛的热浪伴随着朱蒂早班机的落地而来，尽管起因不同，但赤井秀一和休斯敦人民的结果却别无二异——被杀的措手不及。

哄着她穿过两条斑马线又路过五个咖啡厅后，朱蒂终于一个急刹在一家小众法国餐厅前停了下来，赤井秀一借着惯性多走出几步后随即退回，皱着眉头盯着牌匾看了几秒——Adieu amoureux

再见恋人？赤井秀一心里咯噔一下。他从没这么恨过大学里威逼利诱他学法语的变态导师，朱蒂她……应该是不会说法语的，她应该看不懂这家餐厅该死的自砸招牌的牌匾。他抿了抿有点干燥的唇，转而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对着门发呆的朱蒂。……应该……

▼

昨夜10:04，押送最后一名毒贩进了审讯室后朱蒂注意到了一条来自晚辈Profei的短信，这姑娘一直倾心秀一是大家有目共睹心照不宣的事，她本该滤掉来自“情敌”没营养的“问候”，只是照片上的内容实在让她寒心——赤井秀一被那个女人服服帖帖的挽着胳膊还笑得一脸春风。他们刚确定关系两个月，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赤井秀一，这算什么？

朱蒂发白的指节打通了电话。“詹姆斯，秀一在哪里？”办公室里上司那支价格不菲的钢笔抖了一抖，“……你不会想去那个地方的，朱蒂。” “告诉我，他在哪里。” “……休斯敦” “……” “朱蒂，那个任务很紧急，但我知道你不会再回休斯敦了，所以才临时给赤井君配了搭档一同前往，”詹姆斯合上钢笔帽透过落地玻璃俯视着匡提科的灯火，“所以别担心，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一早我就让他回来。” 朱蒂侧头靠在空荡荡走廊的转角，隔着电话也能看到詹姆斯纠结又担忧的样子，她轻轻叹了口气。“就当是契机吧，” “什么？” “重启回忆的，契机。”……

“朱蒂，你以前来过这里吗？”赤井秀一跟着她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左转右转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定，简单观察几眼后他就确定若是夜幕降临这个角落是最有气氛并且可以观察全局的地方……

不简单啊。

朱蒂坐下后单手拄着下颌，无辜的眨眼，“你问的是哪？这家餐厅，还是休斯敦。” “都是。”王牌探员坦然的坐到她对面，随手拿起桌边的菜单浏览着，点了一杯冰咖和鲜橙汁后他单手捏住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你今天有备而来，或许我有幸可以第一次不是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故事。”朱蒂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赤井秀一看到她的动作不大自然，橙汁上来后她玩弄着杯壁外液化的一层水珠。他很有耐心的注视着她，等着她做了两个欲言又止的深呼吸。

二楼大厅中央的纯黑三角钢琴突然开始流出乐曲，赤井秀一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一首日文歌，《時代の熱風》（时代的热潮）……

“那是我17岁的那一年……”他不经意间朱蒂徐徐开口 “因为组织在美国的势力格外活跃我被连夜从芝加哥转移到休斯敦……又换了新的名字和‘家人’。我告诉詹姆斯我已经要成年了可以一个人生活，所以我在休斯敦有了一个自己的小公寓……”她还记得那里，一间面积不很大的六楼，窗外能看到新的学校和周围的店铺，这一次没有了名义上的家人，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反正她从七岁那年就该这样了。本就是孤身一人的命运，有什么理由一定和别人捆绑在一起呢？

“但是那次很幸运，是我加入证人保护计划以来最平稳的一年，我觉得那里可以称为‘家’。”朱蒂咬着下唇勾起了嘴角，赤井秀一低头不语，她把目光透过落地窗散到窗外，散落到少女时代的她曾经一遍遍踏进的书店、咖啡厅。休斯敦，这座城市在高速发展的世界里仿佛被定格了，这里的街景，这里的人儿，都好像一如当年。“从这里出去向西走两条街你可以在转角那里找到一家Harry Potter专卖店，当年我和杰西卡看中了伏地魔的魔杖，一起攒钱攒了七个月。……哦对，还有一个叫Kennedy的小子，”她低头咬着吸管嘻嘻笑着，“他家简直就是个城堡，有钱到每周我们都打赌他会换什么新车。”

 “朱蒂……”不想笑就别笑了。他看着她喉咙哽咽的说不出话，赤井秀一去抓她的手，被后者轻轻挣开。“还有一个秀一你绝对会感兴趣的！Jack的爸爸年轻时是个牛仔，我保证他有世界上最精美的左轮手枪，就连牛皮枪套上都手工扎上了据说是非洲某个部落的图腾……”

朱蒂趁着赤井秀一低头不知道想什么的工夫飞快的拭去了眼角的泪珠，眉眼间又是笑意盈盈。

赤井秀一呼吸有些加速，他看着对面的女人兀自的说说笑笑，她眼角泛出什么东西却又迅速消失，一下一下，砸着他的心门。这些对于他来说成长路上最平凡的经历却在她的人生中缺席了十年。

要是再早点、再早点遇到她就好了；要是再多点、再多点陪陪她就好了。

那支橱窗里的魔杖最终她也没能攒够钱买到它吧；那个公子哥最后一台新车他们是不是赌对了她也没来得及验证吧；那把左轮手枪套上的图腾到底有什么故事她再也没机会欣赏了吧；那些当年那个17岁的少女所读遍的书，品遍的茶，她都只能在心中的余香里继续回味了吧……或许就是一点点意料之外的风吹草动，或许就是草木皆兵的一条批文，又活生生把她剥离成另一个人，就连开口诉说回忆的可能都为了活下去而被狠心抹杀。

赤井秀一看着她心很疼，这么难过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笑着说出来的。

街上的行人们被热风吹出汗滴沾湿了后背和前襟，在冷风开的很足的餐厅内她望着窗外，他望着她。“那……这家餐厅呢？你刚刚没提到它的故事。” 朱蒂一副就等你这句话的样子，老式镜框后面她弯弯着湖蓝色的眼睛，“休斯敦每年的夏天都像今天一样热……看到那辆冰激凌车了吗？” 赤井秀一瞬间明白她的意图，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的的站起来往楼下走，“朱蒂，要什么口味？” “香草的最好吃哦～”

……

在冰激凌车前突兀的挤在一堆到他肚脐的小孩儿之间排队时赤井秀一有点想笑。他尽量忽视来自小屁孩儿意味深长的目光，透过路对面的落地窗他可以看见角落里她的背影。他忽然就想到了他们在加利佛尼亚大学的初见，彼时他是已经要毕业的学长，她却还只是大一的新生，加利佛尼亚的夏天风很大，就在梧桐树沙沙作响的时候他瞥见过她的背影，那个向他打听路要加入辩论社的姑娘，当时她还有些青涩，当时她还不是朱蒂.斯泰琳。加利佛尼亚的风很大，是风吹来了他们的缘分，被风吹起的金发在那一年就烙进了他的心间。“两个香草味的冰激凌，谢谢。”

“真棒！秀居然买到了，”朱蒂迫不及待的从他手中接过，“我还怕这么热的天气会卖光呢。” “是你今天跟它有缘。”她听过后咯咯的笑着，“不，是秀一和它有缘才对，那一年我们就没有买到。” “你和朋友们？” “唔，准确来说是我和男朋友……”  “……”赤井秀一沉默了，他慢慢舔着手中的冰激凌乖乖的等待着她的下文，朱蒂不太在意他的脸色。“他是特意从法国到航天之城留学来的，我们在三条街以后的一家老书店里遇见，兴趣相合的原因我们聊的很开心，几天后就在一起了，虽然我承认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长的相当英俊……” 或许应该用更美好一点的词来修饰她的初恋，浪漫、体贴、幻想、出类拔萃，一个身上没有缺点的少年，他的白衬衫和雪木香的味道曾是17岁的她每日的期待。原来那些不真切的岁月，竟然真的已经过去了五年……“看得出来你很难以释怀，”赤井秀一若有所思的点头附和，对于证人保护计划来说，这样的人实在难得；对于一个姑娘来说，这样的初恋实在梦寐以求。“接着呢？” “我们逛遍了休斯敦半座城的书店，坐过了很多地铁，喝了数不清的咖啡和鸡尾酒。他执着于教我说法语，他说法式的爱和浪漫只有说法语时才体会得到。”

赤井秀一很讶异于一个男性如此的情调和仪式感，他从小读着福尔摩斯的案件长大，在工科的公式和规律里完成学业生涯，又听着枪支拆卸组装和子弹上膛的声音迈入自己的事业，爱情在他眼中应该是他父母那样的：势均力敌，一触即燃，无可代替；在他眼里，朱蒂.斯泰琳，就是他的那个人。可他忘了再强大的母亲也有过少女悸动的时代，再自信的父亲也趟过年少的迷茫，他们都不是一夜之间长大的，都是在走过各自的风雨后才握住了对方的手。

赤井秀一吃掉了最后一口冰激凌，赤井秀一这一次抓住了她的手。

“我们闲逛时发现了这家餐厅，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格格不入的牌匾，我们不信邪的坐遍了这家餐厅的每个位置，最后发现这个角落原来景色最美，夜幕降临时这里的烛光总是格外温柔。” 她任由他握着她的手，在现任面前调调而侃自己的前任真是有技术含量和需要勇气的事情，不过要不是这个机会她还真不知道秀一居然对她的过去这么上心。只是那些曾经带给她无数心动的瞬间，原来有一天也可以如此平静的讲给他人，时间的力量，是多么强大无痕。休斯敦的日落在西方的天边缓缓进行着，火烧云为城市上空装点红纱，这是休斯敦独有的夏夜。“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了。” “我们没有分手——没来得及分手，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坐在这里一边吃饭一边每日吐槽餐厅的名字，第二天我就被强行带离休斯敦，转而去了加利佛尼亚……我们之间，” 朱蒂自嘲的摇头，“甚至没有告别。”

“……”这个寄托了她前半生全部美好回忆的城市，终于被笼罩在夜幕之下，餐厅里人渐渐多了起来，赤井秀一恍然想起他们今天还没吃一顿正经的饭。

“嘿，为什么出来了？说了那么多话你不饿吗？” “我不要和你在这家餐厅吃饭，我还不想和你告别。” “傻姑娘。”他在路灯下将她揽入在怀，一只手顺着她的金发，“你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只能躲在暗处的小女孩儿了，你是一名FBI搜查官，你已经足够强大。” “……” “我们不会分别的，至少我不会像他那样容忍你一夜之间消失，王牌搜查官找不到自己女朋友怎么配叫王牌？” 她满意的被他逗乐，在恰巧吹来的风中回抱住他。“朱蒂，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好好跟你说再见的……就当我们有始有终，好吗？。”  嗯。好。

“秀，今晚的休斯敦起风了。” “是从加利佛尼亚吹来的，因为它知道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好……”

加利佛尼亚的风吹到了休斯敦，遗憾的不是爱你而没有结果，遗憾的是没能在起风的路口，认真与你，挥手告别。

赤井秀一，你最后，是不是食言了。